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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政府不仅修改了本国教科书，连美国的教科书也想修改，向美国的麦格劳·希尔出版社施加压力。为了抗议此事而发表联合声明的20位历史学家中，有一位就是哈佛大学历史学系教授安德鲁·戈登（63岁）。

人在京都的戈登教授在接受本报记者的电话采访中表示：“日本政府说‘日军慰安妇的数字是错的’，要求修改教科书。但真正重要的不是数字，而是政府对学者们随意下命令，让他们惟命是从。”“我就是为此才署名的。”

-围绕慰安妇问题，引发“日本陷入历史修正主义”的争论

-“二战中日本在整个帝国内大范围地设立了慰安所。多数情况是委托的，但有时也有军方直接运营的。即便是委托的，也是军方在监督运营。有些女性是被士兵们绑架来的，也有被卖来的女性。日本对这种非法行径根本不放在心上。慰安妇问题从根本上是强迫的问题。因此，慰安妇数字准确有多少人，并非问题的核心。南京大屠杀也是一样。真正重要的不是数字，而是存在过野蛮屠杀的事实本身。”

-日本政府的问题是什么？

-“日本政府一直只是盯着‘没有发生的事情（what didn't happen）’不放。但就历史而言，真正重要的是‘实际发生的事情’（ what did happen），他们不想承认这一点并回避责任。如果日本外务省找到麦格劳·希尔出版社说‘慰安妇问题曾经存在过，这是件令人难过的事，感谢你们把这段历史记录在书中。但数字有点错误，所以希望能写的更准确’，这样他们的一件肯定会被接受。但他们只是来到办公室说：‘写错了，你们得改掉。’”

―现在因为日本中学教科书问题，不仅日本社会内部，韩中日三国都一片哗然

-“在描述钓鱼岛问题的时候，他们的表述是‘不存在领土问题’。不存在领土问题，这并非事实。就算主张是日本的领土，写成‘中国是这么说的，而日本的立场是这样的’，这是准确的。否则，就是欺骗学生。”


―东亚地区关于历史问题的纷争日益激烈，根本原因是什么？

-经历过战争的一代活着的时候和解相对简单，因为他们可以亲口证实：‘我经历过，事实并非那样’，战败后日本人比起敌国美国，普遍对本国政府更加感到愤怒，感到被军方欺骗和背叛，也对周边国家感到一定程度的罪恶感。问题是有这种感情和经验的一代正在消失。”

―您数次指责过日本感受到的微妙的“被害意识”？

-“是的，根源正是战争经验。感到被自己的政府欺骗，发动了错误的战争，感到被背叛。正因为这样战败国日本的国民才会在本国其他国家发动战争的同时却在战后感到自己是受害者。从人性方面来看，一方面可以理解，一方面也可以说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也许应该说是一种想象力的缺乏，日本国民应该将自己同时放在施害者和受害者的位置上，很遗憾他们没有做到。我认为安倍晋三不仅应该向韩国道歉，还应该代表政府向被自己欺骗的国民道歉。”

―韩国没有问题吗

-“越南在战争中赢过法国和美国，印度也打败英国获得独立。可能因为这样，这两个国家并未要求过法国、美国和英国道歉，好像从心理上觉得没有必要。与之相反，韩国虽然进行了独立运动，却是借助外因获得解放。虽然日本反复道歉和狂言，责任重大， 但是从日本政府的立场来看，确实数次进行过道歉。不同于现在，1990年代初期慰安妇问题刚浮现时，日本政府确实数次承认并道歉。但现在日本可能认为反正不管怎么道歉，韩国都不会满意。就算日本道歉了，纠纷是否真的会就此结束，或者引发更多的问题，这点值得思考。”

☞哈弗大学历史学教授安德鲁·戈登

安德鲁·戈登教授是专门研究日本近现代劳动运动的经济史学者，十分了解美国学界日本的成就，同时在透彻观察到日本社会的黑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