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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漫谈]由“孤魂归乡”引发的提案

全家霖(韩国湖西大学教授)

题记:

3月20日上午10时,中韩双方在韩国仁川国际机场,举行新一批68具在韩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遗骸交接仪式。中方代表中国民政部副部长窦玉沛与韩方代表韩国国防部次官(副部长)白承周现场签署了交接书,确认交接68具志愿军烈士遗骸以及相关遗物,随后中方为烈士遗骸覆盖国旗,并举行了简短祭奠仪式,烈士遗骸由中方礼兵护送登上运送遗骸专机。

这是继去年韩国将437具中国军人遗骸归还后,第二次启动交接工作。这68具中国人民志愿军遗骸于2014年发掘于坡州市旧邑里和葛谷里等旧时战地。



现代英国世界级历史学家、也是文明批评家的经济学者阿诺德·约瑟夫·汤因比(A. J. Toynbee,1889-1975)说过历史是“挑战与应战的反复”,而同样也是英国历史学者以及国际政治学者的卡尔(E. H. Carr,1892-1982)认为历史是“过去与现在的对话”。在人类历史上持续发生的许多有形或无形的挑战中,为求生存如何迎战这些挑战,而其结果胜败则决定了幸与不幸的后果。在此同时,对于挑战与应战的认识与理解,则要透过从过去到现在无止尽的对话来解析与评价。

韩国与中国因为在地理上的邻近以及文化相似性,自古至今交流频繁,合作关系多样化,当然有时也会产生矛盾与冲突。先不论长远的过去,韩国的南北分裂以及中国的国共内战以后,韩中两国因为体制及意思形态上的差异而导致关系欠佳。特别是韩国战争(中国称为“朝鲜战争”)时,因为中国参战的关系,使得韩中两国军队不得不在同个战场上厮杀。如此的历史史实成为不幸,无可避免地造成了韩中两国长期以来的敌对关系。

这样的敌对关系,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以美苏为中心而形成两极体系,其所带来的挑战结果变成了应战。然而,随着两极格局解体以及冷战的结束,多极(化)体系的登场,透过对过去的认识与理解,以及与现在的对话来解析与评价,韩中两国终于在1992年建立了外交关系。此后,韩中两国通过相互理解与合作,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良好阶段。

在这样的背景下,朴槿惠总统在2013年6月于中国进行首脑会谈而访问中国时,提出了送还中国志愿军阵亡将士遗骸的提案。当时韩国京畿道坡州市积城面沓谷里的低矮丘陵里,有“中国军(志愿军)墓地”,墓地里安置了362具中国志愿军军人的遗骸。韩中两国同属于儒家文化圈,共享重视家族与祖先的传统。在韩国战争中 战死的中国军人遗骸身处万里异域外,可想而知遗属对于战死者的孤魂感到多么伤痛。这一提案提出后,到目前为止共送还了437具中国军遗骸,今年3月间送还了期间追加发掘的68具遗骸。

韩中两国共有着“生死不二”的观念与思想,称生者所居为阳宅,死者所处为阴宅(幽宅)。人们不仅装修阳宅,也同样重视阴宅。特别是清明与寒食节期,省墓(扫墓)与治墓更是历史悠久的传统。根据报道,中国沈阳为了安置韩国送还的遗骸而设置了墓地,下个月5日清明、6日寒食之时,归乡的孤魂们岂能不欣喜!当然中国有着在异国殉职军人就地安葬的习惯性作法,早期毛泽东主席在韩战时战死的儿子毛岸英遗孀刘思齐提议将安置于北韩的丈夫尸首移灵回来时,曾引用东汉有名的将军马援的诗句“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而加以拒绝。


然而,想来毛主席也会相信同一首诗的后半部“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毛主席对于无数中国军的孤魂仍流落异国,而只有自己儿子的孤魂能召回家的深虑。既然已经开始了遗骸送还的工作,也预备好用来安置的,韩中两国对于遗骸的挖掘必须更加积极努力,因为这是生者对于死者忠骨应奉上的最微薄的报答与礼仪。

▲ 全家霖教授
更令人欣喜的是中国政府计划通过DNA的鉴定来建立能用来找寻战死者遗族的基因资料库。在韩国战场上发掘出来的遗骸遗族们,内心该是多么恳切地盼望此一计划能早日实现。以同样恳切的心,笔者提出以下两个提案:

首先,广义的韩国战争参战国(广义参战国,狭义参战国则指南北韩双方及中美两国)通过DNA鉴定等相关的技术与情报合作,共同来提高遗骸处理的科学准确性,同时也铭记战争带来的惨痛教训;其次,通过韩国战争当时战况最惨烈的战场,即现在的DMZ(demilitarized zone)非军事区,共同推进遗骸发掘的工作(广义参战国,狭义参战国则指南北韩及中美两国),促进东北亚的和平稳定。

上述提案实现之前,笔者希望通过韩中两国更加积极的发掘遗骸工作,令两国更多的阵亡孤魂尽享归乡的喜悦,并迫切希望以此为依托逐步扩大至其他关联国家。

输入 : 2015-03-20 17:08  |  更新 : 2015-03-20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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