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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日本在东北亚的地位和19世纪末相似。那是个日本战胜中国后想吞并满洲，却被俄罗斯主导的三国干涉搞得连韩半岛的影响力也失掉的时期。此前，日本的国策中包括亚洲——也就是与西方帝国主义保持距离，凭借自主的力量形成以日本为核心的亚洲联盟。可以看做日本“正统保守”的大亚洲路线，在此后复活为“大东亚共荣圈”的侵略路线之前，被排除在日本的国策之外。

三国干涉意味着“没有西方列强的帮助，日本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这让日本深切感受到外交力量的局限性和“脱亚入欧”的正确性。日本和俄罗斯展开了协商。他们讨论了俄罗斯拥有满洲的权益，而日本则拿走韩半岛权益的“满韩交换论”，以及在平壤附近39度线分食韩半岛的南北分割论。但日本真正的目标是成为西方列强中最强者——英国的同盟，还要接近美国，建立相当于英日同盟的关系。在英美的施压之下，三国干涉的两个轴心——法国和德国被束缚住了手脚，日本开始打击被孤立的俄罗斯。

日本通过战争重新打入韩半岛，花费了七八年时间。当时，大韩帝国宣布成立，正在使用“光武”这一独立的年号。这是韩国国家的最后机会，但王室在没有日本与亲日精英牵制的情况下，甜蜜地行使着专治权力。当时，在日本活动的法国讽刺画家比哥把这样的王室描写为瞎眼书生。这是讽刺对外面的世界闭着眼睛过日子，包含了面对法国画家都看得明白的世界，皇帝却看不到的嘲弄。

2010年和2012年尖阁诸岛争议的打击，让日本的国策转向通过外部力量走向“脱亚入欧”。从这一点来看，与三国干涉的打击类似。此前，日本的国策中包含亚洲同盟——就是与中韩联手，实现亚种共同繁荣。当时执政的民主党政权为了向亚洲靠拢，走了和美国保持距离的自主路线。但尖阁诸岛争议让该路线一下子受到了挫折。中国强大到了日本无法与之对抗的地步，但也变得粗鲁了。韩国因为过去的历史问题夹击日本，在韩半岛排除了日本的发言权。自主路线和亚洲联盟的实利与实效性，在那时走到了尽头。尖阁诸岛的打击，意味着“没有美国的帮助，日本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这和三国干涉当时深切的感受一模一样，日本解决的方法也一模一样。

每次遇见日本人，我都会问：“如果美国事实上容忍朝核，日本会做出何种选择？”大部分日本人并不接受这一前提本身，他们说要尽力不让美国容忍朝核。当我假设发生了这种状况，非要对方作答时，回答是“还是会依靠美国”。也就是说，为了受到和美国本土一样的保护，日本会更加贴紧美国。也许是因为我接触到的日本人范围不够广，没有遇到过回答说“日本会动摇美日同盟，独自开发核武器”的情况。日本人对核武器的抗拒感，比外界感觉到的要强烈得多，安倍也无法翻越这道壁垒。现在日本的选择只有“亲美”。

最近，在韩国东海发生的韩日摩擦，也可以理解为出于这一脉络。正在进行对朝制裁监视的日本预警机，过度靠近正在救助朝鲜渔船的韩国军舰，其意图很明确。韩国东海对他们而言是“日本海”，意味着日本要替代美国抓到韩国违反对朝制裁的行为，不让“日本海”变成亲朝的海域。韩国东海并不只是韩朝的海域。包括独岛在内，日本在东海提升紧张感的方法不计其数。日本在粗暴地表达着“亲美”的安保路线，希望通过力量，重拾在韩半岛的发言权。这在东海与“亲朝”路线发生了冲突，而过去的历史问题更是火上浇油。

今天的韩国，并非瞎眼书生，可以用各种方法克服日本。克制提起过去的历史问题，也是方法之一。或者可以比日本更亲近美国，引导美国做出更有利于韩国的仲裁；或者把国防力量强化到能够防御军事大国日本的水平。现政权会做出什么选择？又或者可以假设和朝鲜联手，把朝核作为牵制日本的极端冒险，那么韩美同盟将会破裂。我觉得，所谓“从北左派”执着于挖掘的反日终点站，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