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个弟弟,看到他们时就会想起去世的父亲。外貌、步伐和语气、行动,还有口味、工作方式,以及容易被石头绊倒的样子,都有父亲的痕迹。对父亲而言,儿子有某种和女儿不同的东西。他对身为女儿的我给予了无限的爱,而对身为儿子的弟弟们总是吝于称赞,严格要求。即便是同样的事情,两位弟弟中有人获得表扬,有人却被批评;有时好像是做了好事,却冲他们发火;好像是做了错事,却给予鼓励。在父子间的问题中,童年的我是第三者,而在我的眼中,这是不对的。在我明白这种不对的原因之前,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由亲生母亲要求、由父亲决定将儿子处死的事件——壬午祸变。今天有许多人认为,思悼世子是朋党政治的牺牲品。把他评价为由于对抗执政党老论的专横,被他们抓住弱点,被英祖处死的不幸王子。虽然应该怪罪冷酷的政治,但《英祖实录》、《恨中录》、《待阐录》等大部分史料中,流露出了父亲与儿子日积月累的矛盾。因此,英祖也许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没有标准吧。
《恨中录》记载说:“斥责他明明应该这样做的事,却偏那样做,应该那样做的事情,却非这样做。”这种标准的模糊,对一国之君而言就更为复杂、更为冷酷,以至于让儿子得了病。《英祖实录》记载:“王上总是严厉教训和责备,世子心怀疑惧,病得更重了。”影片中,思悼世子称自己郁愤成疾。经历了反复的代理听政,大臣们更成为了父子之间的壁垒,妨碍了真心的交流,最终让儿子对父亲举起了刀。《恨中录》记载:“他说盛怒之下,持刀前往庆熙宫想有所为。如果精神正常,怎会口出想杀死父王的极言?”虽然历史会被后代删除和粉饰,但只有父子间的矛盾是明明白白的。
对年幼的儿子而言,父亲是英雄。而身为英雄的父亲,希望儿子成为比自己更伟大的人。儿子是在危机状况下能代替自己延续这个家庭的人。因此,他给予儿子的不是称赞,而是更狠的打击。一个家庭尚且如此,何况一国之君?更何况,英祖终生被毒死同父异母哥哥景宗的传闻以及庶出的心理阴影所折磨,他一定期待自己的儿子拥有完美的素质。
在儿子看来,这种标准很模糊而莫名其妙,但从父亲的立场来看是很明确的。表扬像我的优点,批评像我的缺点。我的优缺点的标准全在于我,这才引发了悲剧。
英祖用任何法典中都没有的刑罚——把人关在米柜里饿死的方法杀死了儿子。这是因为法典中的刑罚,是必须和罪状连系在一起的。企图杀死王的逆谋罪,要么砍头,要么五马分尸,要么赐毒药。为了不让未来成为正祖的世孙被盖上逆贼之子的烙印,这位父亲做出了最后的努力。因此,英祖将把世子关在米柜里饿死的空前绝后的事件,没有作为国事,而是作为家事来处理了。
全校第一的学生留下遗书,从公寓屋顶跳了下去。为了让儿子成器,曾因为握着棍子斥责孩子而彻夜不能入睡的父亲失声痛哭。现实中的壬午祸变,依然没有结束。
《思悼》被选为第88届奥斯卡颁奖礼外文片单元的参赛作品。该片由凭借《王的男人》吸引了千万观众的李俊益导演执导,还能看到韩国代表演员宋康昊和正在忠武路占据稳固地位的刘亚仁之间火花四溅的演技。
我两个弟弟在成长过程中,曾反抗过父亲的模糊标准,也曾觉得委屈,但现在他们不惜长途跋涉去给父亲扫墓。给他点上一支生前喜欢的香烟,自己将剩下的半支烟接着抽完来怀念他。
这是因为在明白父亲对儿子的标准始于“爱”之前,需要经历儿子变成父亲的漫长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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